2008年2月10日星期日

“县政”冒滥宪政的经济后果——中国经济乱象每周点评(之14)

“县政”冒滥宪政的经济后果

中国经济乱象每周点评(之14)

綦彦臣

中国古代政治极其重视“县政”,或云为“郡县治,天下安”,或云
为“吏不下县”(不在乡村两级设立政权分支);其相反的调门则
说:

1、“灭门的知县”,足见“县政”威权之赫然;
2、“县官不如现管”,威权赫赫的“县政”也难免遭遇解构。

从政治角度论,中国要实现民主政治即变成宪政之国,必以改造“县
政”为起点。实行县级直选、压制县级党权(即取消“书记专政”)
固然为整个改造的切入点,但是解决历史上的经济遗留问题,也是无
法绕开的选项。

前天(1月18日)晚上,有一位在铸造行业干得不错的少年时代“小
朋友”,请我去会晤一位位支书兼村委会主任的人。因我手头上正在
为沧州地区的部分县市农行下岗职工(378人)做一个系统的维权文
案(主体文件10,000字,附件17份,87张),时间很紧,我跟对方
说:我愿为朋友们做些事情,但是我有我的愿则──喝酒不谈正事,
喝茶不谈闲事。

村官(还有会计)明白我的意思,叫齐简单的菜品后,每人一瓶啤
酒,进入闲侃状况。

他们说:在1960年代末期,村里的上千亩土地被县上一句话划给了县
林业局,办成苗圃场;到1982年泊头成市,他们村从南皮转归泊头。
这样等于外县机构建在“我们县(市)”的土地上了;到2007初,村
里改选后,他当上“双天官”,决心拿回土地权益,开始了民事诉讼
活动;2008年初,法院二审的结果是“无胜败”──这样的案子归行
政调节,调节不成再走行政诉讼程序。

法院的判词绝无问题。但是,也等于掉进了一个“县政”圈套,或者
说“蹿达半天又回到了出发点”。为什么呢?原来早在1995年,泊头
土地行政部门就过问过一次,但是那个由南皮划进来的村子终究是
“拾来的孩子”──管着不踏实。再加上南皮那边有一位副县长极力
为本县林业局“维权”,找到沧州国土行政部门,结果“事情就撂下
了”。由于这一撂,他才忿而诉讼……。

现在的问题是,能不能通过不打官司的方式,把土地拿回来。当然,
他不想全部拿回,更不是把苗圃场轰走,而是索回劳圃场闲置的那部
分荒地(约300亩的样子),再就是苗圃场要给村里一部分钱,作为
用地补偿。

很现实,很理性。至少我这么认为。我答应抽空,比方说忙完农行下
岗职工的维权文案,就立刻看他拥有的所有资料,而后给作一个文案
──递交国土部,分发媒体记者。

村官也很老道即有心计,他在与我谈话这前许给我的“小朋友”一片
地──你可来我们村收回的土地上投资办厂,地价肯定比开发区的价
位低。这也成了“小朋友”一定要把我这“大名人”搬出场的最重要
原因。其实,就官场规则来论,他完全可先搬他大爷(与其父为一爷
之孙)的北京那位政治局常委,象征性地问一下。当然,这样的官场
规则更多的是老百姓附会出来的,正象三国演义对三国志的“过度诠
释”一样。

一个政治局常委不可能过问一个村的土地纠纷案,且不论“小朋友”
能否把信息传到他大爷那里,仅看民选县(宪)政的缺位,就发现:
这个不成其为问题的问题,太难解决了。以理论模型来论,有三个途
径:

其一,国家发生出现“苏东坡”,全国性重新公平、权益清算出现。

其二,材料递到各处(官方、媒体),引起北京的某个“青天大老
爷”注意,衍生出慈禧明断“杨乃武与小白菜”的效果。

其三,村民们组成维权队伍,坚持不懈地搞“门前政治”。

对于第一种途径,村官与我都没明说,尤其是我的政治身分敏感,又
不明白对方的态度,不能“诱导”他。不过,他还是说了一堆羡慕西
方选举制度的好话。看来,他尝到了选举的好处。

也正是选举上来的,他才想为村民们干点事儿,向政府(国家)方面
有限度地索取收益成了他的“软手腕”之一。

“软手腕”碰了“软钉子”,亦为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
第二种途径,是我们可能“合作”的交集,我们之间能否谈成端在于
我是否开出一个比律师低得“多得多”的收费,比方说,象征性地给
千儿八百块钱乃至于给点土特产,就写出材料。我的“小朋友”很兴
奋,他正为两个租用、一个合作的场地狭小而烦恼(顾问费也一年没
给我了),想进入那片“飞地”。他要拿钱“帮办”,我则劝他谨
慎,因为土地权益问题已经政治化。

看好的一方面也有,比方说一些知名学者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,要求
将土地私有化或叫“还地于农”。不过,这样的说法,我早在14年前
就讲过,不但没见什么效果,反而看到了江泽民时代对国家权力的深
度痴迷──疯狂地在农村收费。(敛财)。比如为从农民那里敲诈到
“计生罚款”,已经“下县”的“吏治”,赫然写出大标语“上吊不
夺绳,喝药不夺瓶”,以及“宁添坟头,不添人头”。

如果在民主国家,仅凭这两条标语,完全就可以把我们“伟大的”第
三代“领导集体”统统送进监狱,可是中国不是那样的国家。

没良好的“县政”,又谈什么宪政吗?

话题稍远,不再细论。而目前呢,农民的利益又开始从另一个方面受
到侵害;压住飞涨的食品价格,就意味着把城市消费的大量成本通过
人为压制粮油价格,转嫁给了农民。

对于第三个选项,我仍不表态。并且,在替378名农行下岗职工作文
案及此前两次讲课(1月5日及13日,沧州惠园宾馆),我都声明:我
只限于把你们的材料搞完,寄(交)给全国总工会等部门,而不参与
你们的集体上访。我无权阻止你们去总行(堵门),但绝不鼓励这样
做。面前的村官比我还“精明”,他说:村民闹一下子,不是不行;
怕是人太多了,情绪控制不住,砸了东西、伤了人。

此前,他们村的村民已经与附近工厂发生过大规模肢体冲突,把对方
“打住了院”。

预防可能的打规模暴力行为,不失为理智。在另一端,我更明白:把
地权还给农民,或许是避大规模社会暴力的有效途径。

真有些惊怵乃至厌烦,一个经济学家的脑子里为什么总会出“暴力幻
觉”呢?

(2008年1月20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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